上帝与教士的寓言故事
《坎特伯雷故事集》之女尼的教士的故事
公鸡腔得克利与7只母鸡住在一位克勤克俭的寡妇院子里。一天凌晨,公鸡从噩梦中惊醒。他梦见一只野兽潜伏在草丛里伺机要咬死他。他最宠爱的母鸡帕特立特讥笑他胆小如鼠,认为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敢于蔑视一切,有胆有识,劝他不必把梦放在心上。可公鸡举了很多例子说明,人在遭恶运之前都曾在梦中得到预兆。比如:有两人因找不到旅店,一人不得不投宿牛棚。夜里,另一人两次梦见宿牛棚的朋友向他求救。他未加理会。第三次做梦时,朋友告诉他自己已被贪图金钱的马夫谋害,恳请他第二天清早拦住一辆粪车,他的尸体就藏在粪车底层。事实果然证实了梦中的景象。后来谋杀者被揭露并受绞刑。又如:有两人要乘船远航,因为风向不对,被迫耽误一天。就在这天夜里,其中一人梦中得到警告:第二天不要出海,否则会淹死。他的同伴听后不以为然,坚持动身。后来果然遇难。公鸡说完这些可怕的事情,又自我宽慰了一番。等天一亮,他如平日一样与母鸡们觅食寻欢,早把昨夜的担惊受怕抛在脑后。突然间,他发现躲在草丛里的狐狸,不禁大惊失色。正要拔腿逃跑,狐狸叫住他,说自己是专门来欣赏公鸡的歌声的。一番奉承话说得公鸡心花怒放。他刚摆好姿势准备引吭高歌,狐狸冲上前咬住他的颈项,急步向窝奔去。母鸡们慌乱的哭叫声引来了寡妇和她的两个女儿。众人带着棍棒协力追赶。公鸡见状,对狐狸耍了个花招,从他嘴里挣扎出来,侥幸地逃脱了厄运。
【故事赏析】
这是一篇动物寓言。它以独特的体裁和风趣幽默的语言吸引读者,体现了《坎特伯雷故事集》的艺术特色。
这篇寓言故事出自一位供奉神职的教士之口。故事讲叙人旁征博引,在不长的篇幅中引用各类古籍、《圣经》和传说中的典故达20余处之多,熨帖自然,引人入胜。故事除了按传统的结构法在结尾点明寓意之外,还在讲叙过程中见缝插针,不失时机地加入警句。例如,在转述公鸡所讲的谋财害命的故事时,教士情不自禁说道:“啊,上帝,您是多么圣明公正/谋杀尽管无人知晓,您会将它揭露/……尽管它藏上一年、两年或三年/谋杀终会暴露……”这种布道式的语气在文中随处可见,成了铺叙故事时一个不可或缺的构成因素,产生了独特的艺术效果。读者在欣赏故事的同时,可以从布道式的语气中清楚地意识到讲叙人的教士身份。这种个性化的语言恰恰是《坎特伯雷故事集》艺术魅力长存的关键之一。
除去讲述者个性分明外,故事也展示了作者驾驭语言的才能。公鸡腔得克利骄傲自大、目空一切,俨然以一方之主的姿态昂首阔步,但又生性胆怯、疑神疑鬼。他喜欢别人对他阿谀奉承,容易受骗上当。他时而高谈阔论,似乎能洞察一切;时而又唠唠叨叨,唯恐恶运临头;时而敏感,时而愚钝。母鸡帕特立特也颇具个性。她的言谈风度仿佛是位备受宠爱的太太。话语尖刻锋利,十分任性,但对自己的丈夫又是一往情深。通过富有个性的语言,作者活灵活现地展示了这一对性格迥异却又趣味相投的公鸡母鸡的身影。
《坎特伯雷故事集》的幽默讥讽的特色在此也得到了生动的体现。教士用学者的口吻讲话,或者搬弄华丽的辞藻,或者一本正经地引经据典,讲叙的却仅仅是一个关于公鸡、母鸡、狐狸的动物故事,传达的只是街头巷尾的琐闻。这种气势和内容的脱节,产生了一种幽默、滑稽的艺术效果。例如公鸡趾高气扬的神态在狐狸面前一扫而光;狐狸狡猾地诱使公鸡上当,而自己又不免同样被骗;公鸡、母鸡在言谈中显露出一副贵公子、贵夫人的气派,而在行动中又难免现出家禽的本色。乔叟正是通过这种事物本质与表象、内容与形式之间的问离,巧妙地制造了笼罩全篇的幽默滑稽的喜剧气氛。
假如我们将这篇故事放在文艺复兴曙光初露的大背景上观照的话,不难发现无论是个性化的语言还是喜剧式的效果都被点染上了人文主义的思想光彩。“妙相庄严”的教士自然改不了他的职业习惯,而救人脱离苦海的布道却蜕变为插科打诨式的动物寓言;上帝、教义之类当然仍是教士念念不忘的法宝,而故事却全然不顾宗教的庄严肃穆,透出一片人间的盎然情趣,归结为尘俗世界的生活格言:该睁眼时莫闭眼,该缄默时勿开口。
这种重世俗、重现世的人文主义思想的流露也为这篇风格瑰丽、意趣盎然的动物寓言添上了意味隽永的一笔。